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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印象

 

  □ 胡士云(旅日学者)

  离开故乡近四十年。这四十年,世事沧桑。世界在变,中国在变;故乡在变,自己也在变。四十年来,依稀事多,清晰事亦多。

  我生长在农村,直到上大学时才离开养育自己二十年的涟水县徐集公社严码大队胡庄生产队。其后因为工作和家事,曾多次返乡,对故乡的印象则随之不断更新。记得小时候物质虽极其匮乏,但乐趣不乏。比如每天放学以后,经常和小伙伴相约一起去“挑猪菜”。我们那里是早年的黄泛区,盐碱地比较多。盐碱地本来就长不了什么东西,加上天天在挑,后来极难找到猪菜,于是大家就想个主意,用“撂张子”(一种游戏)的方法从别人那里赢猪菜。撂来撂去,猪菜不会因此而增多,但撂张子时个个摩拳擦掌、你争我抢,可谓热火朝天。大家都计算着撂的方法,捉摸着赢谁的猪菜。如果赢了,就像是赢了金山银山,还会觉得世上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乐子了。但临到回家时,赢的人大多会还一些给输得精光的小伙伴,不然那位回家挨责罚,自己也会觉得无趣。现在的小孩不会再去挑猪菜了,也不知道撂张子这样的游戏,因为不需要了。他们每天面对的是电视电脑屏幕、智能手机及随手可得的各种物质。猪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过去连人都吃不饱,何况猪乎!记得有一年回老家,家里来客人,做了一大锅米饭,剩了不少。按我的想法,这米饭应该留到下一顿再吃,结果却被家人全部倒进了“猪食桶”。我问我妈为什么要倒掉那些米饭,我妈回答说人要吃,猪也要吃。彼时,我诧异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小时候的盐碱地也早已踪迹全无,全都变成了年年飘着禾苗青气和谷物香气的良田。

  我们的村子在涟水县城以东,相距十多公里,以前有一条不太宽的土路相连,而那条土路的下面是堆坡,坡上栽满了德国槐,行是行,排是排,高低差不多,给人一种整齐划一的美感。每到春天,槐树花开,香飘四野,沁人心肺。坡下是伏堆河,但大家都称其为“小河”。小河宽处有二三十米,窄处十来米,夏秋涨水时也宽不过五十米。在我的印象中,小河从未干涸过,且河水清澈,水草茂盛。渴了的时候,掬一捧河水足可解渴。虽不是琼肴佳酿,却也甘甜,并透着一股泥土的馨香。到了冬天,水位下降,人们会将其一段一段地“腰(方言,“拦”的意思)起来,戽干河水,捕尽小鱼小虾,有时候还会采些河泥充当肥料。我的先辈们就是在这样的自然环境中世代生息,极少出远门——去县城就算是出远门了。那个时候去县城,最先进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而大多数人是步行,因此没什么非办不可的事情,轻易是不会去县城的。偶尔去一次,会兴奋几天,甚或逢人就炫耀“我昨个上涟水了”。现在去县城谁也没觉得是个事情,油门一踩,转瞬即到。更让人没想到的是,我们村子里的许多人家在县城都置有房产,他们天天都可以住在那里了。

  我现在不会羡慕村子里的人住在县城,因为我住在比县城更远的地方。村子里的人也不觉得稀奇,因为他们中有不少人也住在了比县城更远的地方。反而是村子里的人少了。我第一次去县城大概是五六岁的时候,因为生病去了南门医院即县人民医院。我只记得去过,别的印象没了。真正意义上的涟水县城的印象是上大学之前的补习班,彼时在那里住了近十个月。紧张的学习之余,偶尔也会到南门街上去打一次牙祭。说到南门,我听祖父讲过,他年轻的时候,涟水城墙是完好的,东西南北城门都在。城不大,从南门走到北门多也就半个小时。现在上岁数的人会记得东门、南门、西门、北门,而年轻一代知道的则是红日大道、安东路、金城路、襄贲路等一条条现代化大道与川流不息的车辆,以及道路两旁一栋栋拔地而起的高楼……

  当时淮阴是我心目中的大城市,遗憾的是上大学前一直没去过那里。尽管在后来的学习中知道淮阴历史厚重、文化底蕴深厚,但没有直接的印象。淮阴市后改称淮安市,但在我的印象中淮安是淮安、淮阴是淮阴。终于有一次而且在同一天,我抵达这里,两地已连成一片,原来的淮安县已变成现在淮安市的一个区。也就从那时起,我对淮阴,不,淮安的印象变得很直接——就是大城市。

  这篇短文难以叙述故乡印象之一二,更苦于文字功力,不能以一代万。但故乡无论有多少变化,最不变的还是人情。每次回乡,与同学亲友相聚,把盏言欢自然少不了,但说得多的则是往日的记忆,是互相问候短长。分手时,大家都依依不舍,千叮咛万嘱咐“要常回来聚聚”。按说依靠现在的通讯工具,随时随地都可通话、视频,干吗还要聚聚?我想这就是人情!这里饱含着深深的惦念。

(责任编辑:凌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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